程華的部落格

又是夜。

趕著論文，在理論與現實之間擺盪，苦思出路。忽然，MSN傳來呼叫：「老師！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？」已經三更半夜了還在問問題，能拒絕嗎？「好吧，請說！」接著，傳來一行字：「大一能不能談感情？」

這的確是一個好問題！我想，這個問題不好好回答，在網路另一端的大學新鮮人，恐怕要成為台北夜未眠了。今晚的論文要暫時擱置，德國憲法法院人權案例的「重要性理論」，顯然比不上眼前年輕朋友重要了。不過，感情生活，追求愛與被愛，也算是基本人權吧！！

這些剛滿十九歲的大一新生，不久前才擺脫大學聯考的折磨，呼吸到大學自由空氣，被給予如大人一般的尊重，又接觸來自全國各地的同學。這種情況下，很難不想好好談一場感情。

我想人生能夠值得回憶的，其實不多。大學，是我最常回憶的一段時光。當時口袋空空，很窮，也很快樂。還記得，常常替老偉士牌加滿油之後，口袋裡只剩五十元了，一星期還有好幾天要熬。這時媽最清楚，只要看我每天乖乖回家吃飯，就知道又沒錢了。但是，肚子扁扁，日子還是要過。趁著剛下課，晚霞滿天，兩個人，散步到中正紀念堂，拿出最後的五十元買一顆蘋果，用水沖沖，看著她輕輕咬下，再把蘋果遞過來一起分享。就這樣，妳一口、我一口，我一口、妳再一口的品嚐。我不記得那顆蘋果的滋味，但是永遠記得那種親密的感覺。時間，已經失去意義，世界，只有我們兩人，幸福，油然而生。五十元，換到一顆蘋果與一整晚的幸福。還記得最後，慢慢的走去牽車，騎著偉士牌，後面兩手環抱著，耳邊傳來輕聲細語，當長髮輕拂過臉頰，其實住多遠都不重要了。

當我在大學成為老師之後，蘋果，隨處可見，口袋裡隨時都有幾千元放著，偉士牌也已經換成皮椅轎車。幸福，只在記憶裡。讓我常常想起的，還是一起吃著蘋果、騎著偉士牌的時光。在年輕匱乏的歲月，留下的卻是最單純美好的回憶。